多年后,当殇沫想起柳韵锦时,仍会陷入久久的沉思。

沉思的是一段未解的情,也是一段难解的过往。

可,最困扰他的,却是一滴泪,一滴晶莹剔透的泪。

那是柳韵锦在杀死邢云飞后,滴落下的眼泪。

那泪珠是如何生出的,又是如何在脸上滚动的,亦是如何滴落下来的,殇沫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年,在‘天岚紫霄剑’落下之刻,柳韵锦就嘶吼了起来,随后江水炸裂,江浪涛涌,逐渐淹没了她整个身子。

——她并不是在为邢云飞的死而悲痛,就好似压抑在心中的万般情愫,赫然爆发,随着她消失在江面上的身形,仿佛一切都释然了。

——或许,她一直追逐的并不是邢云飞,而是一份不公,世道的不公平,情感的不平衡,以及殇沫的辜负;她斩杀的虽是邢云飞,却也是她无法释怀的心魔,无法舒展的爱恋。

就当殇沫想要入江寻她时,江面上又赫然炸裂开了一条道路,她提剑在那道路中行走,慢慢来到江边,来到殇沫的身边。

看着浑身已湿透的她,殇沫是钝痛的,也是自责的,没有言语,只是用这世间最深邃的眸光看着她。

她从殇沫的身侧走过,依旧是那张冷峻的脸,和那毫无冷暖的神情。

江水在她的身上滴落,也顺着她的发丝继续打落在她的肩头。

滴落在肩头上的江水,如落在屋檐上的雨水那般,顺袖滚落。

她的肩头已然容不下一滴江水,她的全身也满是江水。

可,殇沫看得却很真切,就在她从殇沫身侧走过之时,她眼角润出了一滴泪水,与额头发梢上持续滴下的江水,一同落了下来。

殇沫没有挽留她,也不知如何挽留她。

当,任何挽留都成为了一种施舍,那又该要如何去挽留呢?

没曾想,从那一别后,竟已过六年…

永乐二十年,春,不知处。

这是一片还能看到积雪的竹林,也是一片能够听到溪流声的竹林。

不知从何处来了两人,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一男子已削下了数根竹子,他手中的那把剑也发出着势不可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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