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猛然间睁开眼,皱了皱眉头,差点没骂娘。已是深夜时分,明月当空。这一觉睡得有点死。而且能够疼到让陈平安想要骂娘,应该是真疼了。一身鲜血早已干涸,与大坑泥土黏糊一起,微微动作,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感。不过陈平安仍是深呼吸一口气,大致确定体魄状况,猛然坐起身。四周并无异样。那位最少也是山巅境的纯粹武夫,为何出手却没有杀人,陈平安怎么都想不明白。难不成是北俱芦洲的风俗使然,只是看自己走桩不顺眼,莫名其妙来几拳?大坑边,响起一个嗓音,“总算睡饱了?”陈平安只是缓缓起身。连拳架都没有拉开,不过身拳意愈发纯粹且内敛。大坑边缘,出现青衫长褂布鞋,正是那位老武夫。在洒扫山庄隐姓埋名多年的老管家,吴逢甲,或者撇开横空出世的李二不说,他是北俱芦洲三位本土十境武夫之一,大篆王朝顾祐。大篆王朝在内周边数国,为何只有一座弱势元婴坐镇的金鳞宫?而金鳞宫又为何孱弱到会被浮萍剑湖荣畅,视为一座听也没听过的废物山头?正是武夫顾祐,以双拳打散十数国山神仙,几乎悉数被此人驱逐出境。顾祐曾言,天大地大,神仙滚蛋。豪言须有壮举,才是真正的英雄。老人笑道:“你这一身拳意,还凑合。六步走桩,过百万拳了吧?”陈平安点头道:“将近一百六十万拳了。”老人问道:“出身小门小户,年幼时分得了本破烂拳谱,便当做宝贝,从小练拳?”见微知著。世间任何一位豪阀子弟,绝对不会去练习那撼山拳。所以这个年轻人,出身绝对不会太好。陈平安摇头道:“十四岁左右,才开始练拳。”老人有些欣慰,“其它都不难,出拳是死功夫,稍微有点毅力的,百万拳都能成,唯一的难,在于一直练习这走桩。”陈平安一头雾水,从头到尾都是。不过老人对自己没有杀心,毋庸置疑,事实,老人几拳过后,裨益之大,无法想象。甚至不在体魄、神魂,而在拳意,人心。这一刻,陈平安轻轻攥拳又轻轻松开,觉得第六境的最强二字,已是囊之物,这对于陈平安而言,不常见。老人说道:“我叫顾祐。”陈平安顿时心了然,自己的拳法根本,还是当年泥瓶巷顾璨赠送自己的拳谱,所以他直接问道:“那部撼山拳谱?”老人点头道:“应该是我顾氏子弟流散四方,带去了你的家乡。早年遭了一场大灾,本不大的家族便分崩离析,鸟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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