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寒凉,林故渊临窗而坐,点着一盏油灯,板着一张万年不改的疏离面孔,看他的书。

门外突然起了敲门声,梅斋仆役的声音隔门传来:“公子,我们主人回来了,有请您移步正厅,见上一见。”

林故渊眉头一皱,主人?梅斋主人?

他不动声色合拢书页,淡淡道:“谢离呢?”

那仆役竖高冠,做读书人装扮,袍袖低垂,恭恭敬敬在门口作揖:“已在正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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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故渊被那仆役带领着穿过花园,来到正厅,果然就看见谢离早已到了,正背着手看墙上的字画,听见他来,转身微笑着比了个“坐”的手势,大约下午饱睡一觉,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难得换了端正衣袍,玄衣银绣,长发在后腰束起,编进一根银光闪闪的绦子,一股湿凉的富贵气,活像个风流倜傥的王爷,皮相真是好皮相,可惜了金玉其外,内里不堪。

林故渊开门见山:“何人夤夜相邀?”

谢离摆手笑道:“不必紧张,自己人。那人叫梅间雪,是个性情孤高的江湖郎中,当日在少室山藏经塔下,你还曾冒充过他。”

林故渊淡淡点头,想起梅斋种种做派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清苦药香,心里一动:“是不是那个‘命由天定,分文不取’的神医?他是魔教中人?”

谢离奇道:“你知道?”

林故渊道:“依稀听师尊提起过,三十多年前江南有位姓梅的神医,曾经治好过顺安公主胎里带的哮喘病。”

谢离笑了一笑:“那事啊,那是他爹梅先生,上一代的梅家家主,原先是我们天邪令一个分舵主,后来年纪大了,又遭遇了一些私事,自感平生欠债太多,告别江湖隐居去了,梅间雪继承衣钵,仍旧‘命由天定,分文不取’。”

他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他身子不好,脾气比起他父亲来是另一种古怪,又极厌生人打扰,梅家许多年没出手行医了。”

林故渊暗暗咋舌,这父子俩名声太大,哪怕远在昆仑山,也曾听闻过一些梅家大夫的奇闻异事,传说这人之所以有‘分文不取’的名号,并非因为他有济世之德,而是因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梅家看病不设门槛,不收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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