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上床时,冯巧兰没动,眼睛闭着,不知道有没有睡。

他身子顿了顿,慢慢躺下来,看着屋内上方的木梁,又侧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把薄被往她那边扯动一点,轻轻往她身上盖。

冯巧兰还是没反应,就在季淮以为她睡了,她红唇微张,低缓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你现在还是想去上大学吗?”

之前是歇斯底里吼,泪流满面问,这一次问得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在跟她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季淮薄唇紧珉,沉吟片刻,迟迟没出口。

冯巧兰又说,“我只想知道你心底的想法,最真实的想法。”

哭得哭了,闹也闹了,他没有丝毫退步,她也累了。

季淮声线低沉,说得也是纠结万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就算孩子出生了,也是苦一辈子,出去才有希望,去读大学才不吃苦,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家。”

冯巧兰没有回话,她拳头握紧,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染湿了枕头。

每次都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不在她和孩子身上,只是一次又一次不愿意相信,想给自己一丝希望。

他现在都不要她和孩子,以后在哪呢?还有什么以后?嫌她是累赘罢了。

“我想了想”

“你走吧。”冯巧兰的眼角又流出一滴泪,苦笑着再次说,“我不拦你了,走吧,去上你想上的大学。”

要走的人留不住,是她识人不清,命不好。

这个场景季淮再熟悉不过,前世的时候他还松了一口气,对她说一定会回来接她和孩子,让他们过上好的生活。她没回话,其实已经死了心,也知道他回来的机会渺茫,只当死了丈夫,却因这段时间神情恍惚伤了身,在半个月后摔倒酿成悲剧。

“你拦不住我。”季淮直白这么跟她说,“在一起这么久,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一直不甘心在这里生活,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走。”

巧兰吸了口气,语调凄凉,似感慨般说,“是啊,我拦不住你,我知道。”

她都知道。

“你是不是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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