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接近死寂的无声。

后世人讲的话,一开始是不好懂的。

它用着对于他们后世而言浅显平实易于代入的比喻,放在眼下的时代,却是一堆需要转换剖析的陌生词汇。

那些仿佛后世耳熟能详的名讳和事件,更是让他们想要猜测都无从下手。

可是在最初茫然的冲击过后,是情感上精神上的共通。

范仲淹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对着自己的内心发问:他在准备科举改革的时候,想到这些了吗?

……想到了的。他是想到的。

没想到……他也是没想到的。

【当然了,范仲淹还是给出了一定的配套措施的。

他令州县立学,要求士子必须在学校中学习一段时间才被允许应举。】

——这是他想到的。

毕竟同样是寒门出身,他知道那些中下层的,虽然不至于完全过不下去——因为真的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贫民,不配讲求什么向上的希望,他们每天为了第二天的存活就已然拼尽了全力——可是相较于官宦人家却足够窘迫的学子会面对什么样的窘境。

他试图弥补——所以他想给原本可能没办法接触到策论学习和经义的阐释的学子,一个追赶旁人的机会与平台。

【但还是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这样的补偿对比突然改换科目所带来的,庞大的,连锁式的影响来说,还是太微弱了。】

——因为他站得还不够低。

他的求学之旅虽然过得艰苦,他的科举之路尽管并不算顺畅,他和继父家庭的关系固然尴尬。

然而他到底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求学会不会给身后的家庭带去无法生活的压力。他的继父从来没对他表露过不支持或者无法支持他求学的意愿。

【又或者说,范仲淹太坚韧了。】

【因为足够坚韧,所以他能够忍受得了只用两升小米煮粥,等到隔夜粥凝固后切块加以腌菜佐食充饥的艰苦的求学生涯。

因为足够坚韧,所以他能够坦然接受自己最终只拿了乙科第九十七名这样的名次,被授予的也不过是参军这样的小官。

因为足够坚韧,所以他能够在不算平坦的开局中一步步向着他的理想,他的志向,他的气节的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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