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正十一年冬月,容棠生了一场大病。

这病在第一世也出现过,因此他并不觉得陌生,只是望着棠华院外飘飘而落的雪,心下止不住地担忧。

他跟系统兑换过几次吊命的药,将自己里一层外一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出去过。

大理寺监牢幽深阴冷,澄澈的阳光似乎永远都不会落到这片苦寒之地一般,容棠肺腑生疼,撑着疼痛闷声咳着走到监牢最深处。

那是一间审讯的牢房,柯鸿雪站在门外,散漫地靠着墙,臂弯上搭着一件火红的狐皮大氅,眉目微敛,无悲无喜地看着角落被老鼠啃剩下的一块不知道是腐肉还是烧饼的东西。

泥土一滚,什么都辨不清原样。

听到脚步声,柯少傅抬起头来,望见容棠的一瞬,他稍显讶异,压着声调问:“世子爷身子好了?”

柯鸿雪跟他的开场白好像永远都是这一句,容棠的死活分明与他无关,但他总是会在第一眼看见容棠的时候问一句“身子好些了吗”。若是得到肯定的回答,柯少傅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便会浅浅弯起,略微愉悦;若是回答不尽如人意,他则会显得几分怅然。

可这些情绪全都转瞬即逝,柯鸿雪下一秒就会记起他们是因何才聚在的一起,问:“五殿下有什么吩咐?”

容棠也压着声音,先回了一句身体还是老样子,然后轻摇摇头,道:“殿下那边没事。”

柯鸿雪这才纳了闷:“那世子爷来大理寺所为何事?”

审讯房里不断传来犯人的哭嚎,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容棠透过门缝望见一道挺立颀长的背影。有时候他看着沐景序的背影,都会觉得这人其实不该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日日双手染血。

他是高山的雪,可又不该这么清冷,雪山也该有绚丽的野花。

容棠不知道该怎么捂热他,好像也没人能捂得热他。

收回视线,容棠轻声说:“要下雪了。”

柯鸿雪微愣,不解。

容棠:“前段时间李长甫问斩,兵部自顾不暇,夏元帅自己都一头乱麻,三皇子党受到重创,我是想说要不要让沐大人告假休息一段时间?”

柯鸿雪眨了眨眼睛,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笑了:“我也想让他休息,你看他听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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