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国公府起了一场大火,然后整座京城好像都被拢在了硝-烟之后的死寂中。

初雪下得不大,悠悠扬扬地从空中落下细小的雪花,还未触上火舌,就已经被火焰融化成了蒸汽挥发不见。

半座城的金吾卫临时赶去扑救,仍然没能救得下来这座宅子。

百年将门府邸,一夜之间被燃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

大火燃烧了一整夜,第二天宁宣王府来了一个人。

容棠一大清早就被叫醒,洗漱完成后步到正厅,又随着王秀玉一起走出府外,站在门口等候,宿怀璟立在他身侧,低下头望着地面。

雪花甚至没有覆盖住土地,好像那场纯白的初雪,就只是为了给显国公府奏一曲送行的挽歌。

容明玉和容明礼全都告了假没有上朝,容棠站在王府门口等了大半晌,冬日朝阳缓缓往头顶移,街口才终于驶来几辆车马,并着长到几乎望不见尾的仪仗队。

显国公府恰好位于端懿长公主府对面,烈火燃烧了一整夜,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焦烟与连带火焰。

长公主年逾六十,因为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容明玉跟容明礼几乎一整夜没睡,命仆人将王府内原先就给长公主预留的院子打扫了出来,再在黎明出府,前去迎她回家。

容棠看着这一路浩荡与尊贵,再回望宁宣王府门前恭敬候着的子孙们,一时之间弄不明白这些孝心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是因为是祖母,所以天然有孺慕深情,还是因为有端懿在这世上一天,宁宣王府的众人就始终与皇家,有那么点微末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表面亲缘关系?

他看不出来,但四下看去每一个人脸上都满是敬重。

连皇上皇后都要敬重三分的人,他们不可能慢待。

车马到府门前停下,嬷嬷念词,仪仗队敲敲打打,一直热闹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迎长公主归府。

王秀玉与二房夫人上前一步,带着孙辈们在旁侧,二人躬身行礼,其余孙辈以容棠为首,跪地恭迎。

容棠分心想,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下跪。

他没什么抵触心理,主要前两世连仁寿帝他都见过不少次,每次在一些重大场合都需要叩首跪拜。是以他跪得很是自然,眉眼下落,望着身前石砖上一道裂缝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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